早期有研究结果为，在其他所有治疗方案均告失败的血癌患者中，经基因改造的白细胞，即T细胞能使50%~90%患者体内的癌细胞消失，至少是暂时消失，这些研究结果引发了制药公司之间的市场争夺战。但到目前为止，还不能确定能否将免疫系统武装起来，用于对付像乳腺癌、肺癌和宫颈癌这样的实体肿瘤。这些实体肿瘤可谓从真正意义上给自己建起了一道“血肉之墙”，而有的人觉得T细胞也能打入它们内部的。

  而在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（National Cancer Institute；下简称NCI）于美国临床肿瘤学会（American Society of Clinical Oncology；ASCO）年会上展示的一项研究中，这样的一个问题已经得到了解答：至少从理论上讲，T细胞也可以在实体瘤中施展拳脚。

  这项研究是在九名患有宫颈癌的女性身上进行的。宫颈癌是一个非常合适的研究对象，因为它是由病毒——人类状瘤病毒（HPV）——引起，而人体白细胞已经能够将它识别出来。NCI研究人员对其中八名患者进行血液检查，寻找会攻击HPV的白细胞。他们在六名患者中找到这种白细胞，进行培养，然后将它们重新注入患者体内。结果，三名患者体内的肿瘤大幅缩小，其中的两名病人，此前已扩散到身体别的部位的癌症完全消失。虽然现在判定治愈与否还言之尚早，但这仍然是一个惊人的结果。

  “此项理论验证研究表明，攻击HPV病毒的T细胞的过继转移，可促使转移性宫颈癌的完全缓解，而且这种缓解是可以长期维持的。”该研究的主要作者克里斯蒂安·辛里希斯（Christian Hinrichs）在一份备稿声明中说。“这项研究意味着很多事情，其中之一就是，细胞疗法可应用的肿瘤类型可能比人们以往想的更广泛。这种疗法目前仍处于实验阶段，并带有明显的副作用。而且，为何对某些妇女疗效甚佳，对另一些就不是如此，这一点也要进一步探索。”

  对此结果，癌症细胞疗法领域的其他研究人员也欢欣鼓舞。“这对该领域而言是大好消息，因为它确实表明，如果你能正确分离出T细胞，你就可以使肿瘤消失——哪怕它已经转移，”纽约纪念斯隆-凯特琳癌症中心（Memorial Sloan Kettering Cancer Center）细胞治疗中心主任雷尼耶 布伦蒂安斯（Renier Brentjens）说。“这份报告带来了希望，这种疗法也许能用来治疗标准化疗失败的病人，也许有朝一日还能替代化疗。”但他警告说，目前研究中所利用的细胞都只处在理论验证阶段。“你想造得是一台法拉利，而这还只是一台福特A型车。”他说。

  制药公司和投资者针对T细胞疗法商业化的兴趣已然处于白热化状态，而这一结果的出现势必起到进一步的推进作用。布伦蒂安斯是朱诺治疗公司（Juno Therapeutics）的联合发起人之一，这家初创企业也许是当前生物科学技术领域最热门的公司了，已从包括杰夫·贝索斯（Jeff Bezos）在内的投资人处融资1.75亿美元。诺华制药（Novartis）已通过与宾夕法尼亚大学的一份授权协议开入这一领域，并表示已将转基因T细胞的研发作为重中之重，它与朱诺治疗公司涉及的一场专利诉讼或有助于形塑这一领域。总部在洛杉矶的凯德药业（Kite Pharma）已获得NCI的细胞治疗技术审批。Cellectis公司和蓝鸟生物科技公司（Bluebird Bio）都涉足了这一领域。

  6月2日上午，葛兰素史克公司（GlaxoSmithKline；GSK）与生物技术公司AdaptImmune达成协议，在七年时间内向后者支付3.5亿美元，以开发另一种类型的T细胞疗法，在葛兰素史克负责免疫肿瘤学研究的阿克塞尔·霍什（Axel Hoos）说，他们盼望这种疗法所能的识别的癌细胞范围可以更广。之前不久，葛兰素史克将旗下已上市销售的癌症药物转让给了诺华，一度使人们以为其研发兴趣将就此终结，而此次的这一举措反驳了这种推断。

  此次细胞疗法的实验结果与以往数据一道，使人们对另一条更简单的抗癌道路更充满期待。癌细胞使用一种蛋白质让自己在免疫系统中隐形，从而躲过人体自身T细胞的攻击。而有一类药物能对癌细胞中这种蛋白质产生阻隔作用。这类药物包括百时美施贵宝（Bristol-Myers Squibb）的获批药物Yervoy和新一代的一系列PD-1抑制剂（其中PD是指控制细胞程序性凋亡的受体。它是T细胞的一个开关，控制T细胞杀死所遇到的癌细胞）。此类药物可谓是当下最受关注的抗癌药物，百时美施贵宝、默克（Merck）、罗氏（Roche）、阿斯利康（AstraZeneca）都参与到了它们的研发之中。

  近一年来，PD-1类药物的研发以及百时美施贵宝将其PD-1与Yervoy相结合的研发都取得了一系列进展。但可能仍无法令投资者满意，因为目前仍无法在这些药物中分出高下。不过，百时美施贵宝似乎在药物临床试验方面领先一步，默克公司则已向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（Food and Drug Adninistration；FDA）递交报告，阐述了Yervoy在一些恶性黑色素瘤病患身上无效的例子。

  “它们看起来都差不多，”纽约纪念斯隆-凯特琳癌症中心的医生杰德·沃夏克（Jedd Wolchok）说，他也参与了PD-1药物的研发。“但这个实验结果仍不失为好消息。因为它再一次印证，免疫疗法并不仅适用于一两种疾病，它能应用到多种疾病的治疗中。”

  上周六，研究人员发表了罗氏公司膀胱癌药物的疗效数据。在肿瘤表达PD-L1（即干扰T细胞PD-1开关的受体）的患者中，44%患者的肿瘤出现缩小。而在那些肿瘤不表达PD-L1的患者中，只有10%的人肿瘤出现缩小。在其他治疗方式失败的膀胱癌病例中，这仍然是一个不错的成绩。默克公司于6月1日公布的多个方面数据显示，其PD-1类药物Pembrolizumab对20%的头颈癌患者产生了疗效，甚至有一位患者的肿瘤已经缩小到无法测出的水平。

  在6月2日上午的记者招待会上，研究人员发布了在针对恶性黑色素瘤的治疗中，百时美施贵宝的Yervoy、默克的Pembrolizumab及两者组合使用时的疗效数据。Yervoy在术后使用的情况下能产生疗效。但沃夏克警告说，医生仍然需要认真考虑该药物的针对人群。考虑到Yervoy具有肠穿孔和肝脏损害等毒副作用，一些在术后癌症已告治愈的患者就不适合再用药。

  在默克的Pembrolizumab的研究中，411例转移性恶性黑色素瘤患者中，69%在一年后依然存活。34%的患者肿瘤大幅缩小，也就是出现医生所说的“产生疗效”。而88%的患者的肿瘤在一年后仍就保持萎缩状态。

  Nivolumab和Yervoy的组合应用催生了恶性黑色素瘤病患中前所未有的生存率，中位生存期达40个月——也就是三年多。就在几年前，中位生存期还仅为一年。53例病人中，有23人（41%）对药物产生积极反应，9人（17%）的肿瘤完全消失。但也53%的患者出现了严重的副作用。其中，血液测试根据结果得出，他们的肝脏和胰腺受到了损坏。

  对恶性黑色素瘤治疗领域的其他药厂而言，这些测试结果可能不是好消息。因为它更可能意味着，在实际临床治疗中，医生更有理由会将其他药物与Yervoy结合应用，并在早期药物测试时首先考虑百时美施贵宝的药物。但在一个更大的市场即肺癌的治疗当中，这种组合的疗效一直不太明确。

  这些治疗方案的价格都不会便宜。一个疗程的Yervoy报价为每患者12万美元，但有些保险公司可以在该价格上争取到折扣。无论是PD-1抑制剂还是细胞疗法，没人指望它们会很便宜。但面对这种名副其实的“写进基因”的致命疾病，在我们与之展开的攻坚战中，这些药物确实代表了我们取得的一些实际进展。

  “有理由相信，我们在对抗一些类型的癌症中取得了显著进展，这样的说法也没有过度乐观之嫌”，布伦蒂安斯说。在我们寻找针对所有癌症患者的更佳治疗方法的旅程中，我们可能已迈出了第一步。